影评｜《流水落花》：在生命的自然流动中“偶遇”亲情

9月15日，电影《流水落花》正式全国公映，该片年初已经在中国香港上映，并多次亮相各大电影节，现实主义的理性叙事与对亲情和生命的温情映照，让该片广受好评。今年4月，在第4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典礼上，该片获得多项提名，郑秀文凭借细腻精湛的演技摘得“最佳女主角”桂冠，这也是郑秀文七次提名“陪跑”后终于得偿所愿。

《流水落花》由贾胜枫执导，罗金翡、贾胜枫担任编剧，郑秀文、陆骏光主演。影片以鲜见的寄养家庭为题材，讲述了寄养父母与寄养儿童间彼此珍爱、共同成长的经历。大家或许对“寄养家庭”不熟悉，但或多或少都有过被寄养的经历，比如小时候曾跟随爷爷奶奶或者其他亲戚生活过一段时间。影片中所聚焦的，是导演贾胜枫以前做记者时接触到的群体——香港的寄养家庭。据了解，在香港，寄养家庭是一项福利制度，福利机构在考察完寄养家庭的基本条件后，会将来自破碎家庭或者无父无母的受助儿童送到这里进行照料，直到这些孩子找到合适的领养家庭。

与领养不同，寄养家庭是临时和自愿的，还可以领取福利机构的补助，寄养儿童的各项花费也可以报销。也就是说，在寄养家庭里，孩子们可以得到“临时父母”和完整的家庭生活，这跟在儿童福利院的成长环境有着很大的区别。贾胜枫表示，在创作剧本前，编剧曾花费半年时间采访了包括社工、寄养家庭的家长和儿童以及社会组织等不同群体，做了大量的案例研究。《流水落花》中，郑秀文饰演的陈天美就是“临时妈妈”，一个个被原生家庭抛弃的孩子叫她天美姨姨，把她视作幸福中转站。实际上，陈天美热衷于照顾小孩，除了金钱需求，更多是因为她的亲生孩子因病早夭，一个个寄养的孩子恰好给了她治愈，让她重获做母亲的幸福。

关于片名“流水落花”的含义时，贾胜枫在济南举办导演见面会时表示，他想用一个个情感故事来表现人生甚至生命的一种自然状态，“落花”是无人照顾的小朋友，“流水”就是寄养家庭。但故事进行到中间又会发现，孩子和天美姨姨之间是双向奔赴的关系，寄养父母也在小朋友身上找到了寄托和治愈。或许在这个故事里，所有人都是“落花”，只有时间才是真正的“流水”。

《流水落花》中，郑秀文的表演像影片风格一样温柔细腻、质朴自然。天美每天拉着推车走过石桥，挎包永远有些土气地放在身前，清扫睡床，泡制菊花茶，雨天在阳台上点一支香烟……十三年日复一日的生活里，被寄养的孩子来了又走，与丈夫从亲密到疏离，观众也跟随人物经历了一趟爱与被爱的旅程。整部影片看到最后，除了故事流露出来的温情所感动，影片呈现的孤独感也十分强烈。天美在那座每天都要走的石桥上倒下了，她的亲生孩子也曾在那座桥上玩耍，鬓角发白的丈夫拿着两人相爱时常喝的雪糕汽水到医院看望，天美离去之前流下一滴意味不明的泪，但那不是释然或原谅，更像是一种对时间的妥协。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流水、落花、奔跑玩耍的小孩，丈夫牵着一条狗在桥上远去。

“每天，清水一样偶遇后流过，悬浮后消失不再见。”正如郑秀文在电影主题曲《我这样活了一天》中唱的那样，天美在十三年的时光里与7个孩子相遇和离别，那些悲欢离合也如流水一样一去不返。这首歌曲也获得了金像奖最佳原创电影歌曲，或许“流水落花”更像梦中另一条生命的河流，跋山涉水之后，像没有得到过任何东西那样，往前走。

戏里，天美外表看起来强硬倔强，内心却脆弱温柔，戏外，郑秀文与那个单薄倔强的身影有些重合。说到实力，郑秀文是当之无愧的“天后”，自16岁参加歌唱比赛出道以来，郑秀文发行过50多张唱片，9度成为香港年度最高销量女歌手。她有着香港艺人早年间那种“博到尽”的精神，51岁依然保持着高度自律，用最好的精神状态、身体素质活跃在事业里。她的职业生涯就像她翻唱的《高山低谷》里歌词写得那样，“你快乐过生活，我拼命去生存”，一个出身普通的女孩，凭借努力和对自己的苛刻要求成了耀眼明星。

唱而优则演，郑秀文也有不少可圈可点的作品，《钟无艳》《瘦身男女》《同居密友》等口碑影片让她被内地观众所熟知。2001年，郑秀文凭借《孤男寡女》第一次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的提名，但当年的奖杯被张曼玉凭借《花样年华》捧走。之后的二十几年里，郑秀文成了这一奖项提名名单里的常客，却屡屡落空，直到今年的第4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她终于将奖杯揽入怀中：“我真的好开心，我这次终于不用在这个赛道上陪跑，我今天终于冲线了！”漫长时光里，站上过巅峰、走过低潮的郑秀文，在51岁这年用一个洗尽铅华的角色圆梦，她自身散发的那种铁骨铮铮、有型有格的“港女精神”也影响着观众，无论是郑秀文一路走来的经历还是《流水落花》本身的意蕴，都令观众动容。

记者:李睿 编辑:任晓斐 校对:刘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