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串”央视热播剧，这部书为什么可以？

最近在央视热播的

医疗剧《问心》

大家都看了吗？

有没有注意到第19集

赵又廷饰演的周筱风

手里拿的那本书？

《问心》剧照

没错，就是它！

《剑桥医学史》

我们常常觉得医学很遥远，但试想一下，谁一生中能离开求医问药？医学不只是医生的专属，每个人都应该对医学有所认知。但对于这门性命攸关的学科、对于救死扶伤的医生群体，我们很少有机会能够了解。

当站在医学史的角度上，我们才更能感受到现代医学的波澜壮阔，再看这部剧时，也更能理解剧中医生和病人的种种无奈。

《问心》剧照

《剑桥医学史》是英国著名历史学家、英国国家学术院院士，医学社会史、医学文化史先驱罗伊·波特的扛鼎之作，并由北京大学博雅特聘教授张大庆翻译。

罗伊·波特被誉为“那一代伟大的医史学家”，一生著作超百部。在教学与研究之外，他也常出现在媒体上，曾担任英国广播公司节目主持人，向公众讲述医学故事。这本书出现在面向大众的医疗剧中，想必也正合这位非书斋型医学史大家的心意吧。

罗伊·波特

医学，离不开人与人之间的交流

医生是对终身学习要求极高的职业，像周筱风这样已经拥有高超技术的医生也是如此。为何剧中给到的画面，不是那些厚如砖头的专业书籍，而是这本书呢？这不仅仅是“剧情需要”。

现代医学是科学的，更是人文的。仅仅掌握医疗技术，并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眼科医生陶勇认为本剧对真实的医生职场做了不少有意思的探讨，直面了很多琐碎而真实的问题：

微博@北京眼科医生陶勇

为了紧急救治和方便病人，可以打破流程，采取不符合规范的操作吗？

如何面对病人的误解？

危重病人自己逃跑不治了，谁该负责？

医生要如何面对家人一次次的失望？

医生自己病了，出了一天门诊还没顾得上吃饭，但外地来的病人还想加号，该怎么办？

这样的问题，现实中一直在上演。

“医学，不是冰冷的器械和药物组合，它是有温度的；医生和患者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共同的敌人是病魔，医患之间，也应该是温暖的。”

医生首先是“人”，医学离不开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与交流。医学的温度，与医疗技术一样，是每位医生一生的必修课，与我们每一个人也都息息相关。这正是这本《剑桥医学史》传达给我们的。

医生，不是从来就有的

这种沟通与交流，是相互的。作为患者的我们，同样需要理解医生。

医生不是从来就有的，现代意义上的全科医生作为初级保健的保证人，在美国直到 20 世纪 20 年代才出现，在英国则到七八十年代才产生。和我们如今的情况不同， 医生这一职业主要是从外科手术和制药等实践活动中发展而来的，而不是在学院医学中形成的。

欧洲传统医学

在拿破仑时代以前，英国大部分的医疗保健是由男性提供的，他们虽不是合格的医生，但执业前以学徒身份得到了培训，并通过了药剂师协会或外科医生协会的考试。1815 年通过的一项法令使这些外科医生兼药剂师得到了全科医生的身份。在 1826 年，这个职业有了合法地位。那时，“医务人员”（medical man）指称的是药剂师兼外科医生的人员或者说全科医生；而“医生”（doctor）指的是伦敦皇家内科医学院的适格成员，他们是医生中的少数精英人物，为富人提供健康服务，诊断各种疑难病症。

如今的伦敦皇家内科医学院

在美国，内科医生的管理在很长一段时期里都处于混乱状态。在19世纪80年代开始国家执照制度之前，任何人都可自称“医生”（当时也有大量的女医生）。通常，这些医生在一名“导师”手下当三年学徒，“导师”会为他们提供书籍、设备，最后还有证书。当学徒的前半段时间里，求学者阅读基础医学教科书，帮助合成药物；在后半段学徒期，他将和医生一道骑马出诊。

其实，从18世纪中期开始，美国就有了医学院校，但这些院校的学制只有两年，到了第二学年，学生学习的还是他们在第一年听过的内容。学生们没有上解剖课或者问诊病人的机会。自医疗执照制度建立以来，许多这些未经过考试就行医的早期医疗人员，被冠上尴尬的称呼—“Y-of-P”［意即 years of practice（有多年经验）］，这是他们从事医疗活动唯一的资格依据。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逐渐意识到，医学不仅是一门技艺，而且建立在科学基础之上，一个人必须掌握生理学等学科的知识，才能进行有效诊断，治疗病人。这种认知上的提高，加之中产阶级的社会需求，推动了大西洋两岸的医疗改革。一旦医学不再仅仅传授解剖学和“把毒排出去”的疗法，一个人想要获得行医资质，就需要完成阶梯式的学习计划，通过资格考试获取证明。

《问心》剧照

科学突飞猛进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内科医生所拥有的新的科学造诣转变了医患关系的本质，从而也转变了初级保健的本质。

传统医生的治疗是建立在没有任何科学基础的体液学说之上的。源于这些体液理论的治疗方法基本上都会给病人造成伤害。由于排出了体内自然的生理成分，又注入了有害金属，这些方法非但不能治愈疾病，反而会给身体造成更大的损害。在处理发热时，放血是主要的治疗方法。各种各样的医学器械发明——从人称“柳叶刀”的小折叠刀，到19世纪早期的精巧“放血器”（一种可怕的器械，它的多个刀刃能同时刺入皮肤）—都证明放血疗法的普遍性。 在 19 世纪 70 年代以前，做一个外科医生或“医疗人员”就意味着放血。

一种放血工具

因此，即使现代医生不能治愈他们的病人，至少他们理解疾病机制和药物作用，不会对病人造成伤害。这种不伤害病人的能力代表了一段时间里初级保健领域的主要成就，这段时间大约始于 1840 年（当时放血疗法开始废弃不用），止于 1935 年（当时第一种神奇药物投入使用）。

只有真正的君子，

才能成为真正的医生

《问心》中有不少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的故事，但也毫不避讳了展示了病人满心希冀而医生无能为力的无奈时刻。其实，自现代医学诞生起，这种无奈就一直存在。堪萨斯州的医生亚瑟·赫茨勒总结了世纪之交时全科医生的处境：

我知道，某些疾病即使处于初期，我的努力也是徒劳的……我常常在套上马具之前就明白这次出诊毫无用处……当然，留下一些药物，以免病人再来烦扰，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胡闹”。但我的车马费总该有人来买单，仅仅给出简单的建议，病人是不会付钱的，除非开几颗药丸。这就如同牧师在布道过程中，宗教执事说“阿门”一样——这既没有坏处，又表达了诚意。

以结构为基础的医学除了能做一点诊断和预后之外，什么也做不了。而病人又渴求帮助。正是在这样一种逻辑困境中，诞生了“视病人为人”运动。

《机智医生生活》剧照

这是自 19 世纪 80 年代到“二战”期间贯穿初级保健的一个宗旨。如果药物不能帮助病人（尽管药还是要开的），医生要给予病人心理上的支持。把病人视为“一个人”，而不仅仅是“一个病例”。这样，医生就能以理解和同情的方式接近病人，而理解和同情本身就具有治疗效果。

“视病人为人”运动开始于欧洲医学科学的高地，其先驱者是那些特别关注治疗而非解剖病理学的医生，如赫尔曼·诺特纳格尔。正如他在 1882 年的就职演讲中所说：“我再次申明，医学治疗的是患病的人，而不是病。”他向维也纳总医院的住院部医务人员强调在诊视过程中记录病史的重要性——这是整个运动的关键主题，因为记录一份漫长而详细的病史，医生就有机会与病人建立一种亲密友好的关系。

《问心》剧照

诺特纳格尔喜欢引用早期德国医学巨擘克里斯托弗·威廉·胡弗兰德的一句名言：“只有一个真正的君子才能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医生。”做一名好医生，必须同时修炼《问心》中林逸的医术、方筱然的同理心、周筱风的沉稳，确实很难，但也许这正是医生这个职业的高尚所在吧。

译林出版社的“医学人文丛书”至今已出版八本。我们关心医学的发展（ 《剑桥医学史》《公共卫生史》），传达普通人需要了解的健康知识（ 《看不见的敌人：病毒的自然史》《流行病的故事》《七种死亡：只有法医知道的身体秘密》），转述医院里每天在上演的动人故事（ 《贝尔维尤：美国公立医院的死与生》《重症监护室的故事》），也直面那些令人心碎的悲剧（ 《当医疗出错时》）……

没有人文的医学是没有温度的，不讲科学的帮助是难有效果的，如何平衡好这两方面，是我们每个人都要思考的问题。

医学人文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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